Tess文章

生个孩子

如果你经常觉得自己很孤独、很无助,不妨看一下别人如何一个人生孩子。


父母、孩子、伴侣、朋友,都是生命中的过客,只有自己才能从始至终陪着自己。


你对任何人的期待都有落空的风险。所以,与其期待他人,不如自力更生。


如此,方能从不怨恨,保持情绪稳定,快乐地过完每一天。




本文节选自《一个人的外贸江湖》卷一

01


不知不觉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高高鼓起的肚子让萧懿每天坐卧不宁,连走到500米外的菜市场买菜都要歇两次。很多时候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特别是晚上,没多久就要跑一趟卫生间,连续睡两个小时对她来说都成了一种奢侈。
缺乏睡眠,身体难受,她变得越来越烦躁,恨不得马上把肚子里的小家伙掏出来。
萧懿现在基本不怎么劳神处理询盘了,对那些新客户均采取放羊般的态度。所以无所事事的萧懿白天大部分时间她都歪在床上看书。
一天晚上,天气闷热异常,她吹着空调还全身冒汗,就打算洗个澡凉快一下,等洗完了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她不小心滑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萧懿躺在地上试图坐起来,可尝试好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得曲起腿,配合背部滑行到饭桌旁,最后扶着桌腿侧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坐在那里正喘气,惊讶地发现睡裤被一种透明的液体打湿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好像一股液体一直从身体里往外流。萧懿猛然明白了,一定是羊水破了。
她看了看墙上挂钟,时针正好指向十一点,挣扎着站起来找到手机拨通了120,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生产包和几件换洗衣服,静静地等着医生的到来。
不到十分钟她就听到了楼下救护车的鸣笛声,四个医护人员很快来到了萧懿的家里。看到医生来了,她镇定地对其中一个女医生说道:“医生,我怀孕七个半月,现在羊水破了,应该怎么办?”
那个女医生说:“七个半月离足月还有一段时间,但也可以生下来,你要保胎还是生下来?”
萧懿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保胎了。”
医生道:“先跟你说一下,要保胎的话你未来的日子会比较难受,只能躺在床上,且一切活动都只能在床上进行,所以家里的人要24小时陪着你。现在给你打上防止宫缩的吊瓶,如果发现流血了就及时告诉医生。”
萧懿连连点头,随即被两个医生架到轮椅上准备下楼。这个时候,她不好意思地对医生说道:“能麻烦你帮我拿下那两个包裹吗,这是我准备的生产包和几件换洗衣服。”
那个女医生此刻才发现这个家里只有一个孕妇,她惊讶地问道:“你家其他人呢?等下去医院还要办住院手续呢,你又不能下床,怎么办啊?”
萧懿说:“我是一个人住,但明天就会打电话让家里人过来,所以今晚要麻烦医生帮我办一下了。”说完她把银行卡和社保卡递给了她。
看着萧懿可怜巴巴的样子,女医生叹了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两张卡,生气地说:“你家的人心可真大,让这么大月份的孕妇一个人在家里,真是少见。”

02


到医院后萧懿被移到了一张小床上,一个护士马上把她推到了急症室做胎监。她平躺着,巨大的肚子压迫得她呼吸越来越困难,过去的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好在二十五分钟后胎监终于做完了,她随即又被人推到了产科的一个病房。

这是一个两人间,隔壁床住着一个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新妈妈,此刻已经入睡,只有丈夫在旁边静静地守护者她和孩子。
萧懿看看表,已经过了凌晨,她计划先熬过今晚,等天一亮打电话给妈妈让她过来照顾自己。她盯着挂在右上方的三个装满药水的大瓶子,看药水一滴一滴注入静脉,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发生意外。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萧懿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不过好在这疼痛一会儿就过去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此刻才发现不过一会儿工夫居然疼出了一身汗。然而,没过多久,正当她有点睡意的时候,这种疼痛又来了。
萧懿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咬牙忍着,本能地腾出一只手紧紧抓着床上的护栏。
刚换上的病号服没过多久就被汗水浸透了。等到第三次第四次疼痛袭来的时候,她疼得实在受不了,不得不按铃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正在发生宫缩,宫口已经开了两公分。”她忧心忡忡地问医生现在的情况还能不能保胎,而医生只撂下一句:
“再观察一下。”
她第一次有了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那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无助和惊慌让她不得不一边忍受着宫缩带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阵痛,一边祈祷宝宝千万不要早产。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疼到不得不发出低沉的呻吟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双腿之间有种黏黏的感觉,她用手摸了一下,却摸到满手的血。
萧懿看着手上还没退去温度的鲜血大惊失色,她惊慌得忘记了按铃,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隔壁陪床的那个男人求助,请求他快点把医生叫过来。好在那人非常友好,当看到萧懿惨白的脸和一缕缕贴在额前的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的时候,马上起身跑向了护士站。
医生来到后又检查了一下,但还是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道:“宫口已经开了8厘米,保不了了,要马上生,但你的胎位不正,只能剖腹产。”
就这样,在经历了整整一夜的阵痛,且在宫口开到8厘米的情况下,萧懿被送上了手术台。
接下来打麻醉,插尿管,消毒,她躺在手术台上心中默默想道:这下真得变成了砧板上一块任人宰割的肉了。     

03


很快,十来分钟后,萧懿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那是一个男孩,因为早产,只有四斤多。她爱怜地看这个小小的婴儿,心中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才是和自己血脉相通的那个人啊!
她想伸手抱一抱孩子,只可惜护士只是跟她确认了婴儿的性别,她甚至没看清孩子的脸,他就马上被护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中的暖箱里。
        
回到病房后,天已大亮,萧懿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刚起床,看到女儿这么早打电话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她得知萧懿此刻在医院的时候,紧张得音调都变了,她忙安慰妈妈道:“我没事了,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你也算提前当上了姥姥,赶紧来吧。”
听萧懿说自己没事了,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爸爸站在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机场。”
麻药的效力很快就过去了,随后她开始感觉到腹部伤口持续的钝痛。虽然有镇痛泵,但效果和实际的疼痛比起来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大概只能起到心理作用。萧懿心想,怪不得大家都提倡顺产,剖腹产真是太遭罪了。 
为了防止产妇把床垫弄脏,医院病床的被单下面自臀部至背部均垫了一块塑料布。她躺在上面不停地出虚汗,而背部下面的床单又不透气,加之插着尿管,只能平躺,所以没过多久,背部的皮肤就没汗水浸泡得发白了。最糟糕的是,因为剖腹产失血多,出汗也多,她口渴得嗓子都冒烟了,但医生却交代中午12点前一滴水都不能喝,她只能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挨时间。
萧懿像一条脱水的鱼,静静地躺在沙滩上苟延残喘着。
大约是早已经精疲力尽,困意渐渐盖过了身体的不舒服,她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是没过多久就感觉到有人拍着她肩膀,萧懿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换药的护士,只见那护士懊恼地说:“你怎么回事啊,不知道打点滴要看着吗,都告诉你了药水滴完后要按铃,要不然过多的空气进入静脉会造成栓塞的,而栓塞是会威胁到生命的!你倒好,居然睡着了。好好感谢隔壁床的病号吧,要不是她叫我,估计你就有大麻烦了。”
萧懿转头看见隔壁床的产妇正看着她,她很想说声谢谢,可她低估了自己的虚弱。她张了张嘴,口中已经干涸,最终她只是朝对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以前看小说,说是女人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萧懿觉得既然是鬼门关,就说明生孩子是一件很难很危险的事情,她很骄傲,毕竟自己熬过了最难的事,因为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既经历了顺产的痛,也经历了剖腹产痛。
她想,当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的苦之后,大约就不会再想跟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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